钟会回到家时,门虚虚掩着,一点灯光同一缕菜香从门缝里漏出来,他就知道司马昭已经回来了。
“今天吃什么?”钟会一边换鞋一边问。
“炒面。”司马昭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,“还有一会儿就好。”
等待晚饭的这几分钟里,钟会伏在餐桌上小憩。他最近加班勤,一回家困意就笼罩上来,好像随时都能入睡。不过他睡眠浅,炒菜的声音都足够惊动他了,所以也没有真正睡着。
“士季,困了就去床上睡吧。”司马昭在他耳边轻轻道。钟会听到餐盘和餐桌触碰的声音,他勉强撑起身子,摇了摇头。
“不睡。先吃饭。”
“那我喂你?”
“……不要。”
司马昭没有管钟会的口是心非,——实际上他一定累到拿不动筷子了。他把面条在筷子上卷了两道,送到钟会嘴边上,钟会顺从地张开嘴咬住了那根面条。
“甜面酱,还有一点儿千岛酱。”钟会评论道。
“恩。”
“凉水里过了两遍——还是三遍?”
“两遍。”
钟会就笑起来,他一向懂得欣赏美食,可惜动手能力并不强。司马昭倒是很会做饭,他对此并无不满,毕竟人无完人。这个道理是他长大之后才明白的。
“好像没有这么困了。”钟会咂咂嘴。
“你是不是加班太过了?”喂完钟会,司马昭才开始吃自己的那份。
“没有,我上班从来不困。”钟会趴在桌子上,看着司马昭吃饭,“一定是我老了,以前根本不困的。”
“士季怎么会老。”
“都四十了!”
“男人四十一枝花……?”
“你走。”
“要老也是我老啊。”
司马昭大钟会十余岁,的确称得上老了。年青时候他长得还算能看,如今抵不过岁月碾压,已生华发。钟会却没有任何衰老的迹象,他一直都这么意气风发、充满活力,也不过就这几天才开始犯困。
这让司马昭心生不安,而他不知道如何去表达。
钟会眯起眼睛打量他:“确实老了。”
“士季……”
“不过就算你皱巴巴的,我不也和你凑合着过日子么。”
他给他额头上印了一个甜面酱味道的吻,以他的唇去数他的皱纹。
钟会年青时候以为,人生就该是与众不同的,谁曾料想,幸福还是属于平凡的大多数。于是游刃有余也变得不知所措,浪子也想有个家。
这一对浪子,都找了他们的家。
(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