比心小时候和猫爸爸的故事。

不甜，很苦，私设巨多。

HB to  @长郅启真 ！！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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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必行喜欢海。

他把头埋进大螃蟹抱枕厚厚的毛里，就像大螃蟹埋进海底的细沙里一样，是一种寻求安全的方式。

当他还是一个“箱中之脑”的时候，他就被有海洋色泽的营养液包裹着。

那五年，他是不能“看”的。他感知世界的方式是电信号。有一天他认识了蓝色——营养液折射的色泽。这种色泽构成了他世界最初的基调。他像一株珊瑚，极缓地生长着，意识是一棵珊瑚树，他就是他的意识的总和。

后来他从书里面知道了海。海洋让他觉得舒适，给他一种仍在母亲子宫里的感觉。他本不该对出生前的感觉有记忆，但奇妙的是，他就是知道。温暖。安全。母亲。——爱。他还未学会说话，就先学会了爱。

陆必行学会的第一个词是“papa”。

新星历使用的文字是远古地球时期演化而来的一种世界语，简单而包罗万象，它沟通了八大星系的文明。

但无论文字怎么演化，papa和mama的发音总是不变的。

独眼鹰站在巨大的培养箱外，用口型一遍一遍地教他。上嘴唇和下嘴唇轻轻一碰，然后分开，是清脆的音节。

培养箱接着一个转化器，可以捕捉意识，转化成文字显示出来。

——就像很久很久以后，陆必行未来的爱人半死不活的时候，精神网链接的那个屏幕。

林静姝在屏幕上读到了“别哭”。

独眼鹰在屏幕上读到了“爸爸”。

第八星系的地头蛇、中二了一百多年的军火贩子忽然就湿了眼眶。从那一刻开始，他是一个爸爸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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疼痛是人类唯一一种不会适应的感觉，据说是人体的自我保护。

但陆必行已经进化出了这种适应能力。当一个人连骨头缝都浸在疼痛里的时候，他就必须像习惯空气一样去习惯它。

在其他七个星系，五岁的孩子能够接受伊甸园的无痛教育，知识灌进他们的脑袋里，像把水倒进杯子一样，平常、轻松、不假思索。而五岁的陆必行，才刚刚脱离那个巨大的的培养箱。等着他的，还有十年*重塑身体的痛。

古地球时代有一句诗：世界吻我以痛，我却报之以歌。

这是太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了。

陆必行攥住独眼鹰的手，眨眨眼睛：“爸爸，为什么长大这么痛？我可不可以不要长大？”

——他一般不会和独眼鹰说这样任性的话，但有的时候他实在是太痛了。他无法抑制自己去想那些诱人的念头：如果我不长大，我是不是就可以像睡着了一样，一点都不痛，还能到星星上去？

独眼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。

他还能说什么呢？不是所有的长大都这么痛，而你是特别的；但你不可以不长大。你必须要长大，你必须活下去。如果有人知道你的存在，他们会希望你和你的父母一样耀眼，但我只希望你健康、平安地长大。哪怕这很痛。

独眼鹰想，他真自私。他崇拜陆信，感激陆信，所以他不希望陆信留下的唯一的儿子死去。他爱陆必行，所以他希望陆必行活着。他终其一生只能是一位自私的父亲。

他亲吻了男孩儿的额头：“别怕，爸爸陪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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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雪的时候，陆必行才被允许吃烤蘑菇。其实他并不十分贪恋烤蘑菇的口感，尽管它们尝起来比营养膏好一万倍。他更想感受雪落在皮肤上，轻盈而冰凉，融化的时候激起轻微的痒。

他同时被允许去农场寻宝，第一次去的时候他几乎疯了，他还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身体，腿软得像布丁，但什么都无法阻止他。他乐此不疲地用终端扫所有成熟和未成熟的蔬果，寻找最饱满的那一个。

可雪在凯莱星毕竟太过奢侈，更多的时候，他都只能被困在自己的房间里。

他没有老师，在第八星系几乎也找不到好老师。他阅读，如饥似渴。他的终端塞满了各种各样的书，只有书能让他足不出户地飞到一切地方。

但还不够，多少书都不够，他着了魔一样地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。

独眼鹰用一种特制的材料——类似机甲能变得透明的外壳——改造陆必行房间的屋顶，让他可以在自己的房间看到星星。

宇宙像巨大的、冰淇淋的海洋，重叠的星云构成甜美的漩涡，而发光的星星是点缀的果实。总有一天，他会乘着自己的机甲探访每一颗星星，他渴求它们如同渴求生命。

他把脸埋进被窝，星光就沉进他的梦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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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彩虹病毒比起来，空脑症实在不算什么。毕竟，陆必行最擅长的事就是耐心地等待，和一次又一次徒劳地尝试。

从没有任何一本书断言精神力低下就不能连接精神网，他这样安慰自己。他再次把意识沉浸下来，试图和机甲的精神网对接。

第一万零二十三次失败。

很多年后，有个叫黄静姝的小女孩，她无疑幸运得多，因为她有陆必行这样的老师。可是在陆必行还不是陆老师的时候，他并没有这样的幸运。

他也并不是生来就自信从容的。

陆必行躺在床上，星星在头顶闪烁，它们不再近得能枕着入眠了。但他还是那么地想要到星星上去。他还是那么地想设计出最好的机甲，驾驶着它飞到宇宙的尽头。

他花了一个礼拜的功夫做了一个微缩模型机甲，这并不难，只是需要耐心。他一向不缺耐心。

他早就熟悉机甲的构造了，可能比熟悉自己的人造身体还多一些。所以他把他送给了独眼鹰，当做他的一百多岁的生日礼物——鉴于有着异瞳和少女心的男人从不肯承认自己的真实年龄。

少女心的爸爸什么都没说，第二天却偷偷在他的个人终端里塞了一句并不符合他形象的话：“你是送给世界的礼物。”

世界也是送给我的礼物。陆必行想，他开始第一万零二十四次尝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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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必行超过十五岁以后就很少叫独眼鹰“爸爸”——除了在讨生活费的时候——一般都是没大没小的“老陆”。而独眼鹰对旁人提起他时，永远都是“我那傻儿子”。

是的，这是个轻轻松松就能活到300岁的时代。但独眼鹰不够运。他一直认为自己还很年轻，所以他死在一个还算年轻的年纪，以他崇拜的陆信的方式，也算是一种命运的巧合。

独眼鹰死前，还有时间想一想他的一生吗？

如果有机会给陆必行留下一句话，他会说什么呢？不是墓志铭上乱来的那一句。

他一定还会说：“你是送给世界的礼物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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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阴冷的地下室，看到那些畸形的怪物时，陆必行没有感到恐惧。他几乎站不稳，逃也似的扶着门框开始干呕。

他全想起来了，那些他一直试图遗忘的。他其实生来就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。没有谁比他更清楚。他身上烙着罪，他是一个赎罪的人。

而他还是一个软弱的人，他不能开枪打死自己。他只能打死那个人头蛇身的女孩，为了保全她的尊严，让她获得自由。——自由，一个他想都不敢想的词汇。

他可以去所有的星星上，飞到宇宙的尽头，但这不意味着他就能自由了。

死亡从来都是最容易的一个选项，可是他不能选。

他这一生，生与死，进与退，都不由自己。

他甚至没有恨的权利，因为他走到今天，每一步都举步维艰，他身上压着3.6亿颗星星的重量，他只好去挣扎、去活、去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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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陆必行还没有长大的、某个寻常的一天，他随手翻阅联盟的画册，被联盟最年轻的上将吸引了目光。林静恒，他念他的名字。上将透过投影，淡淡地注视着他，他注意到上将有一双沉静又美丽的灰色眼睛。

那个时候陆必行还不知道，画册上灰色眼睛的男人将会是他一生爱与眷恋的归宿。从那个在北京β星的大气层外漂浮的生态舱开始，后来，有了一切。

那个时候，陆必行还不是陆必行，林静恒却已是林静恒。

Fin

*皮皮原文：【“我出生后的前五年，都是个‘箱中之脑’，所有的一切都是通过电信号刺激传给我的，他私藏了女娲计划的病毒株，重塑了我的身体……花了足足十五年，当时有一个地下室，整个地下室里都充斥着他从各个渠道收来的异宠。”。】

我不能确定，“花了足足十五年”到底是指5年箱中之脑+10年重塑身体=15年，还是5年箱中之脑+15年重塑身体=20年。我原先更倾向于后一种，因为还有这句【二十年就下过三次雪，对我来说，每次都是特别大的惊喜】。但第一，比心20左右就写教科书了，23岁就开机甲上天了，真是20岁身体才塑成的话，3年的时间练习使用身体恐怕不太够吧？第二，私心不想比心多受5年罪……所以这里采用的是前一种。

如果有姑娘考据出了确切的时间，请一定要告诉我，这个问题已经困扰我很久了（……）

写在后面非常啰嗦的话：

我，我真的是比心厨_(:з」∠)_ 真的，全皮皮家最爱的就是比心了。写这篇是想知道比心小时候吃了那么多苦，为什么还能长成这么甜。

还有就是很喜欢猫爸，想写一写猫爸。并不是想虐比心quq

两年多没写过同人了，手生得不行，见谅……

 @长郅启真 再次祝生快！感谢给我安利了残次品！！今年也爱你w